貽華陽(yáng)柳少府翻譯

【鶴注】此當是大歷元年在夔州作?！短茣?shū)》：華陽(yáng)縣屬成都府，貞觀(guān)十七年析成都縣置。

系馬喬木間，問(wèn)人野寺門(mén)。柳侯披衣笑①，見(jiàn)我顏色溫。并坐石堂下，俛視大江奔?；鹪葡丛侣盯?，絕壁上朝暾③。

（敘曉訪(fǎng)少府。少府寓居寺中，故系馬問(wèn)之。月下之露，洗出火云。朝起之暾，上于絕壁。此言夏時(shí)早景，句法倒裝。）

①陶潛詩(shī)：“相思則披衣，言笑無(wú)厭時(shí)?！雹诨鹪?，朝霞也。盧思道《納涼賦》：“火云赫而四舉?！敝x瞻詩(shī)：“月露皓已盈?！睎|坡詩(shī)：“火云勢方壯”，未受月露洗?！北敬?。③謝靈運詩(shī)：“晨策尋絕壁?！薄冻o》：“暾將出兮東方?！弊ⅲ骸叭帐汲鰱|方，其容嗽暾然盛也?！敝x靈運詩(shī)：“晚見(jiàn)朝日暾?！?/p>

自非曉相訪(fǎng)，觸熱生病根①。南方六七月，出入異中原。老少多暍死②，..汗逾水漿翻③?？〔诺弥英?，筋力不辭煩。

（此言曉訪(fǎng)之故。不耐觸熱，固須早行，況少府才俊，尤宜亟候也。）

①晉程曉詩(shī)：“可憐褦襶子，觸熱到人家?！雹凇稘h紀》：元封四年夏，大旱，民多喝死。喝，傷暑也。③《世說(shuō)》：魏文帝問(wèn)鐘毓面何以汗，對曰：“兢兢皇皇，汗出如漿?！雹堋逗鬂h·馬融傳》：“美辭貌有俊才?！薄对?shī)》：“彼其之子?！?/p>

指揮當世事，語(yǔ)及戎馬存。涕淚濺衣裳，悲風(fēng)排帝閽①。郁陶抱長(cháng)策②義仗知者論。吾衰臥江漢，但愧識璵璠③。文章一小技④，于道未為尊。起予(，)幸斑白⑤，因是托子孫⑥。

（此敘少府肝膽議論。有少府長(cháng)策，足以匡濟當時(shí)，則己之文章末技，何關(guān)大道乎，故有起予之嘆。且服其意氣過(guò)人，并欲以子孫托之。）

①張衡賦：“叫帝閽使辟?！雹凇稌?shū)》：“郁陶乎予心?！薄哆^(guò)秦論》：“振長(cháng)策而御宇內?！雹邸都艺Z(yǔ)》：“美哉璵璠，遠而望之矣若也?！雹芰赝瀑澒?shī)文，故自謙云，文章特小技耳。他日又云：“文章千古事”，方是實(shí)語(yǔ)?！逗鬂h·楊賜傳》：造作賦說(shuō)，以蟲(chóng)篆小伎，見(jiàn)寵于時(shí)。揚雄曰：“雕蟲(chóng)小技，壯夫不為?！雹萜鹩?，出《論語(yǔ)》。斑白，出《孟子》。⑥《世說(shuō)》：曹公少時(shí)見(jiàn)橋玄，玄謂曰：“吾老矣，當以子孫相累?！?/p>

俱客古信州①，結廬依毀垣②。相去四五里，徑微山葉繁。時(shí)危挹佳士，況免軍旅喧③。醉從趙女舞，歌鼓秦人盆④。子壯顧我傷⑤，我歡兼淚痕⑥。余生如過(guò)鳥(niǎo)⑦，故里今空村。

（此自敘客夔景況。成都有崔旰之亂，而夔州免于軍旅，故得以歌舞歡宴。但思余生無(wú)幾，而故里難尋、故不覺(jué)相對淚下耳?！抖乓堋罚骸拔覛g兼淚痕”，此真情苦語(yǔ)。此章，前二段各八句，后二段各十二句。）

①【朱注】夔州本梁信州，隋為巴東郡，武德元年改信州，二年又改夔州?！缎聲?shū)》：避皇外祖獨孤信諱，改夔州。②陶潛詩(shī)：“結廬在人境?！雹邸秴窃酱呵铩罚涸酵踉唬骸肮讶思降妹庥谲娐弥畱n(yōu)?！雹芾钏箷?shū)：“隨俗雅化，佳冶窈窕，趙女不立于側也。夫擊甕叩缶，彈箏拊髀而歌嗚嗚快耳者，真秦之聲也?！睏?lèi)習?shū)：“家本秦也，能為秦聲，婦趙女，雅善鼓瑟，酒后耳熱，仰天拊缶而歌烏烏?！薄肚f子》：“鼓盆而歌?！雹荨对?shī)》：“顧我則笑?！雹蘖汉?jiǎn)文帝詩(shī)，“淚痕未燥詎終朝?！雹邚堓d詩(shī)：“人生苦海內，忽如鳥(niǎo)過(guò)目?！?/p>

-----------仇兆鰲《杜詩(shī)詳注》-----------